（记者罗珂报道）13个月之前，NBA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：
2016年自由球员市场开启不久，灰熊队就和康利签署了5年1.53亿的史上最大合同，又与高富帅帕森斯以4年9480万的顶薪签约，2.478亿美元就这么花出去了。于是，老板罗伯特·佩拉在推特上发了张黑白GIF图：一个小朋友将大把钱撒出窗外。很快，这条推特成了热门，它也再形象不过地反映了，当时的市场有多么疯狂。
康利2016年签署5年1.53亿合同
但如今，情况完全不同了。虽然还会有球队给出令人意外的顶薪，比如奇才的三号人物波特就拿到了四年顶薪。但由于工资帽和奢侈税线有所下调，各队的薪金空间也远不如2016年充裕；于是今夏恢复自由身的球员们无奈地发现，钱没有那么好赚了。而且这股熊市甚至可能延续到明年自由球员市场，届时自由球员日子将更加难过。
2018年的冬天，来得比预期的要早一些。
真相就是这样，明年就是自由球员的核冬天。
为清理薪资空间兰多夫被送至国王
佩拉老板的推特在这个月显得异常安静，和他的球队在自由球员市场上的表现一样。作为小球市，灰熊去年的豪赌并未收到理想效果，他们虽然在竞争激烈的西部保住了季后赛一席之地，但仍只是个一轮游的边缘角色。在认定此路不通的情况下，灰熊决定节流，以避免奢侈税为今夏签约工作的头号目标。于是，帮助球队从低谷中崛起的大功臣、球队的门面球星之一扎克·兰多夫，被国王用2年2400万的合同就挖走了——这不过是帕森斯一年的薪水；老而弥坚的替补卡特，也被国王用1年800万挖走。另一个图腾般的重要人物托尼·阿伦，至今也仍然未续约。
为了躲开比此前预期低了近1000万的奢侈税线，灰熊只能选择用低薪合同填补阵容，他们用2年1060万签下本·麦克勒莫，1年330万签下泰瑞克·埃文斯，1年部分保障的底薪签下马里奥·查尔默斯。至于受限制自由球员杰迈克尔·格林，迄今也未能和球队达成续约。
和许多球队一样，灰熊已经感受到了2016年疯狂夏日产生的后遗症，这是冲动的惩罚，他们必须做出调整，悬崖勒马。
“如果你是球队方面的代表，你会说，‘我不能因为某人的错而坐下来谈判。’这就是问题所在。”某NBA球队总经理说，“球员们希望球队和经纪人达成妥协，但我们要走出这个充满泡沫的环境。此前联盟里所有人在逻辑上犯了错，老板和球员工会都过于冒进，球队开销太大，经纪人和球员觉得这是个取之不尽的金矿，用淘金者的狂热心态来做事，但好日子总会有个尽头。”
由于球员工会在去年拒绝了资方逐步提高工资帽的建议，导致2016年工资帽从此前的7000万暴涨到9400万，一个夏天的涨幅几乎赶上了过去的十年。于是，一个夏天，50亿美元进入了自由球员的口袋。康利、德罗赞、比尔和德拉蒙德四个并非顶尖的球员的工资总额，和NFL联盟11个顶尖四分卫的工资总额一般多！去年NBA自由球员市场开启时，有27支球队有薪金空间，而没有空间的三支球队分别是：顶薪续约勒布朗·詹姆斯的骑士队，顶薪续约德罗赞的猛龙队，续约贾马尔·克劳福德、小里弗斯和韦斯利·约翰逊的快艇队。
但经历了一年前不计后果的买买买后，今年有薪金空间的球队只剩下了14支。包括詹姆斯·哈登和约翰·沃尔提前达成的1.69亿顶薪续约，以及8名新秀合同到期的球员与母队续约，自由球员合计拿到的工资只有30亿。去年有60名球员是球队直接用薪金空间签下的，今年至今只有22人。
而2018年的自由球员市场，局面会更加恶劣。从如今的情况预估，届时有薪金空间的球队连1/3都达不到，反倒是支付奢侈税的球队达到10支轻轻松松。
“真相就是这样，明年就是自由球员的核冬天。”某球队的高层人士评价道，“NBA球队这两年所做的工资预算偏高了，待到下调时，球队都会被吓坏的。”
球员始终无法理解，‘为什么那个人可以拿那么多钱，而我只能拿这么一点？’他们想弄明白其中的道理，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。
勇士上季利用工资帽暴涨签下杜兰特
下一个夏天就是核冬天？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？
事实是，几支NBA球队的高管都有同样的看法。他们觉得自由球员市场会继续收缩调整，延续到明年夏天甚至更久。特别对于被群星笼罩的角色球员，想拿到一年前同行们那样的肥约，几乎不太可能了。看着莫兹戈夫的4年6400万，比永博的4年7000万，今年只拿到3年1640万的帕特里克·帕特森肯定不爽。至于最终和湖人以1年1800万签约的波普，3年9000万（年薪低于顶薪400万）的全明星大前锋米尔萨普，同样会感慨行市不佳。
“自由球员肯定会被压价的。”某NBA球队总经理坦言，“球员始终无法理解，‘为什么那个人可以拿那么多钱，而我只能拿这么一点？’他们想弄明白其中的道理，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。我甚至觉得，很多经纪人会背锅被炒鱿鱼。顶尖球星总是最先吃饱的，工资帽暴涨时还有很多空间留给其他球员。到了明年，顶尖球星还是会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一份，但剩下的蛋糕就没多少了。”
和球员工会的想法不同，不少经纪人都抱怨NBA劳资谈判时没有达成更为缓和的工资帽上涨计划，导致好日子一年就过完了，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客户只能接连碰壁。“去年的形势就是逼得球队必须花掉多出来的所有钱，造成一个自由球员钱途光明的假象。”经纪人感慨道，“如果去年夏天你不是自由球员，那种合同就再也拿不到了。当时每个人都吃饱了，无论球队还是球员。”
当然，正是得益于工资帽暴涨的天时，勇士才有薪金空间签下巨星杜兰特，组建了一支有实力冲击历史最佳的超级球队。但也正是勇士展现出的超强统治力，不仅导致今年工资帽下降——上赛季季后赛他们仅仅输了1场比赛，季后赛场次减少使得联盟收入减少——更影响了其他球队的投资意愿。“如果勇士有如此统治力，其他球队应该怎么做？”某NBA球队总经理反问，“很多球队都会安心在底层混着，不愿意花钱。‘为什么要花这笔冤枉钱？’你可以让球队阵容年轻化，按照长远发展的方式进行。于是，中档次的球员最惨了。除非你是全明星球员，或者这支球队有争冠的竞争力，否则就很难做。如果没有竞争力，为什么要花大钱签一个球员？”
薪金空间管理是个技术活，球队要着眼现在也要放眼未来。那些处于重建的球队，会死死盯着自由球员市场大年，盯着那些总薪水超过了奢侈税线的球队。比如湖人，新管理层已经下定决心要在2018年大干一场，签下一到两名超级球星。除了不大可能挖到的杜兰特和保罗，还有勒布朗、乔治、韦斯特布鲁克、考辛斯、小托马斯、小乔丹等人供他们选择。湖人届时将有3000万薪金空间，通过交易和裁员，创造出两份顶薪的空间并非不可能。
另外，公牛（预计薪金空间5000万）、76人（预计薪金空间4000万）和老鹰（预计薪金空间4000万）等几支球队，也对2018年的夏天充满期待。但是，再没有球队能够有如此多空间了，自由市场将再次转为买方市场。当然，有巨大薪金空间的球队实力都不怎么样，除非球星抱团，或者一下子拿到两个球星，否则即便开顶薪抢人，难度也非常大。
去年的供求关系是特殊情况，因为工资帽大幅提升，拥有薪金空间的球队数目创造了历史新高，但这也意味着，同样情况几乎不可能再次出现了。
开拓者将克拉比送至篮网
而有一些球队的日子就很难过了。他们不像勇士、骑士、凯尔特人、火箭那样已经取得了或大或小的成功，但却要像这几支球队一样交奢侈税，比如开拓者、奇才、掘金、鹈鹕、活塞……如果雷霆能够长留韦斯特布鲁克和乔治，他们也将留在争冠者行列，但支付奢侈税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。当年为了避免奢侈税，雷霆送走了哈登，拆散了打进总决赛的青春三人组，如今他们应该不会犯同样的错误。
但对于那些争冠无望的球队，昂贵的奢侈税自然能免则免。交易、裁员，怎么都行。开拓者就是前车之鉴：2015-16赛季，原来的主力阵容只剩利拉德一人，但他们仍然打进季后赛，而且还淘汰快艇杀入分区半决赛。加上工资帽大涨，管理层接连抛出高薪，留下了特纳、克拉比等球员，但这样的阵容并不能让他们在西部更进一步。于是，他们不得不寻求交易，把这些高薪球员送出去。在将克拉比送到篮网后，他们可以节约6000万！但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呢？
当谈及联盟当今的状况，总裁亚当·萧华在本月的董事会议上直言，这并非联盟希望看到的。“如今这个体系很难即时改良。”萧华说，因为现行劳资协议还有6年才到期，“球员合同变得越来越大，预测未来的工资帽和奢侈税线很困难。我们会继续关注，但我觉得球队都很聪明，他们会找到恢复竞争力的办法。在现行体系下他们依然可以好好运作，并且在下一次劳资谈判的时候努力做得更好。”
著名经纪人马克·巴特斯坦则认为，市场行情下调是正常现象，大可不必诚惶诚恐。“潮起潮落难免的，有时候工资帽收紧，收入就会低于预期，有时候日子则好过许多。”今年的行情，其实和2015年差不多，那是天价转播合同执行前的最后一个休赛期，自由球员市场上一共花了32亿。
作为巴特斯坦的客户，全明星前锋戈登·海沃德和凯尔特人签下了4年1.28亿的顶薪合同。无论新赛季工资帽是多是少，各队无论薪金空间是大是小，他都能够拿到这个价。但是角色球员就不一样了，工资帽虽然即将突破1亿美元大关，他们的日子却似乎更难过了。“以往都有五到十支球队有足够薪金空间去竞争中产水平以上的球员。”巴特斯坦说，“去年的供求关系是特殊情况，因为工资帽大幅提升，拥有薪金空间的球队数目创造了历史新高，但这也意味着，同样情况几乎不可能再次出现。”
那些明年有球员选项可以跳出合同的球员，需要慎重做出选择，比如小里弗斯、库福斯、马修斯这些非明星球员。如果他们不跳出合同，薪金空间将进一步压缩；如果他们跳出合同，却也无法保证能够拿到更丰厚的新约。至于2014年进入联盟的球员，日子就更难过了。状元秀维金斯正在和森林狼商讨以5年顶薪提前续约，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待遇。薪金空间少，球队就更不会轻易开出报价合同，所以这些新秀合同到期的年轻人，要么接受母队压价续约，要么就得放手一搏接受资质报价合同，再打一个赛季换回完全自由身。
正如ESPN专栏作家扎克·洛维所言，2016年自由球员，2018年有空间的球队，才是最终的赢家，而大多数自由球员则会成为牺牲品。所以，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角色球员，或者是命运不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受限制自由球员，那么，还是好好策划下自己的未来吧。
人在受限下怎能不低头
诺埃尔对小牛给出的报价表示失望
“我们对于事情的发展情况感到非常失望。诺埃尔深爱着达拉斯，整个6月他都待在那里进行特训，但是我们仍然在等待着一份认真的报价。”
接受达拉斯当地媒体采访的诺埃尔经纪人，已经将态度表明了，他们认为小牛方面并没有体现出足够的诚意留人。但是，由于受限制自由球员的身份，球员市场对诺埃尔并不友好，因为任何诺埃尔与其他球队签下的合同，小牛都有权利匹配。时间一天天过去，越来越多球队的薪金空间已经用尽，尤其是那些已经在中锋位置补强的球队，更不可能“重复建设”。这意味着，23岁的诺埃尔可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小。按照规则，他需要在10月16日之前做出最终决定，但如今能够选择的，只有小牛在上个月开出的一年580万报价合同。尽管身高2.11米的他左膝有伤病隐患，场均8.7分5.8篮板的数据也乏善可陈，但优秀的盖帽能力，以及大个子里称得上杰出的跑跳能力，这样的合同显然让他难以接受。
这就是受限制自由球员的受限制之处，所以母队才能够在新秀合同到期后留人占据主动权。小牛在上赛季交易截止日前得到诺埃尔，很大程度就是为此。这种情况，和2014年太阳与埃里克·布莱德索的马拉松谈判差不多——当时双方直到9月末才正式达成协议。
诺埃尔的窘境，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遭遇。灰熊大前锋杰迈克尔·格林，掘金中锋梅森·普拉姆利，公牛大前锋尼古拉·米罗蒂奇……这些上赛季表现不错的内线球员，都因为“受限制自由球员”的身份，至今也未能签下一份新合同。
看看下面三名球员的数据，你能猜出他们的身价吗？
球员一：投篮命中率48%，三分命中率29.3%，进攻效率113，防守效率109，场均抢5.4个篮板球，真实投篮命中率55.1%，每48分钟胜利贡献值0.112；
球员二：投篮命中率37.3%，三分命中率34.1%，进攻效率99，防守效率113，场均抢2.3个篮板球，真实投篮命中率51.5%，每48分钟胜利贡献值0.025；
球员三：投篮命中率50%，三分命中率37.9%，进攻效率117，防守效率107，场均抢7.1个篮板球，真实投篮命中率60.1%，每48分钟胜利贡献值0.132；
按理说，球员三应该是工资最高的吧？真是这样吗？
球员一是活塞大前锋洛伊尔，下赛季薪水1049万美元；球员二是雄鹿大前锋泰勒托维奇，下赛季薪水1050万；球员三就是杰迈克尔·格林，现在还没有拿到新合同，年薪过千万几成奢望。虽然他能冲击篮筐，掩护质量高，能防守两个前锋位置，在场上能抢下14.8%的篮板球，罚球数和出手数比例为0.334，比洛伊尔和泰勒托维奇都强……
格林的经纪人一直在与其他球队联系，以此向灰熊施压。但现在有薪金空间的球队越来越少，除非有球队提出极具创造性的交易方案，否则格林留守孟菲斯几成定局。毕竟格林已经27岁，对于那些正处于长期重建期的球队，他的年龄偏大，而追求即战力的强队，又不可能开出令灰熊难以匹配的报价。对于此前总工资只有210万的格林，接受280万报价合同再打一年换得自由身，风险太大。和灰熊各退一步，签份3年大约2500万-3000万的保障合同，可能是最好的结局。
普拉姆利的情况和诺埃尔差不多，中锋约基奇是球队核心，今夏新签的全明星球员米尔萨普势必出任首发大前锋，能力已经定型的普拉姆利只能打替补，这意味着他不可能拿到高薪。
米罗蒂奇的情况稍好一些，因为母队公牛很需要留住这个空间型四号位，而且他们也没有合适的备选。不过《芝加哥论坛报》记者K.C.约翰逊爆料称，双方的报价存在着500万年薪的差距，达成一致尚需时日。
如今，公牛、太阳、篮网、小牛和76人都有空间开出千万合同，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。76人内线根本不缺人，诺埃尔就是他们换走的，公牛小牛不会互相犯难，所以篮网和太阳是仅有的能够搅局的球队，但他们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：篮网在和湖人交易时吃进了俄罗斯中锋莫兹戈夫，太阳自己还有受限制自由球员莱恩没解决。
今年夏天，许多球队在追求自由球员时行动偏向保守，根本原因就是去年工资帽大幅上涨，挥霍过度。到了今年，球队薪金空间没那么多，工资帽比预期又有所下降，所以花钱要更加谨慎。所以有媒体猜测，上述几位受限制自由球员，肯定会有人最终选择签下报价合同，为母队再效力一年，明年夏天成为完全自由球员再谋求肥约。2014年9月，24岁的中锋格雷格·门罗就选择和母队活塞签下一年报价合同，2015年自由球员市场开启后，他和雄鹿以3年5000万签约——
但请注意，2014-15赛季，门罗可是在场均31分钟时间里拿到了15.9分10.2篮板2.1助攻1.1抢断的漂亮数据，那也是他职业生涯首次赛季场均拿到两双。诺埃尔、格林、普拉姆利、米罗蒂奇们有信心做到这点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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